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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原来，我一直爱你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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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作：《小绿和小蓝》

原作作者：笛子ocarina

演员绿蓝无责任幻想后续

如果我们在一起——？

一部分灵感来自于生活，一部分来自歌曲：We Don t Talk Anymor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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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回见，小亚麻。”

　　“回见，小蓝。”
　　

　　小蓝微笑同女孩儿告别，抬眸看着已然落山的太阳和冒出头的明月，盘算着也该回去了。他的家离这里不远，也就几十步的距离，他几乎是一路跑回家的，这以前很平常的动作对现在的他来说稍微有些吃力，但小蓝并没有在意。

　　
　　他拿出钥匙，打开家门，看着即使已经暗下来却也未有人开灯，似乎根本没有人在的，沉默无声的屋子，苦笑了一声。

　　“我回来了。”

　　

　　

　　小蓝今年四十九岁。

　

　　小绿今年五十岁。

　　小绿和小蓝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，他们本来的职业是演员，相遇也是因为演戏。他们所演的最火的一部是《小绿和小蓝》，对，就是以他们的名字作的标题，当时小蓝还为了这件事去和编剧吐槽。

　　他们因演戏相识，也因演戏相爱，在当时的娱乐圈还惊起了不小的风波，在众人的祝贺之下，两人在拍完戏后便宣布退出娱乐圈，从此过上恩恩爱爱的生活。

　　所有人都觉得应该是这样的。

　　

　　小绿和小蓝原本也以为，他们会一直这么下去。

　　“怎么今天这么晚回来？”

       小蓝听着那人落座沙发，还顺口说一句他不吃今天的晚饭，因为他在外面吃过了的话，一个人吃完了自己做的丰盛晚饭，然后沉默地将吃剩下的东西倒入厨房垃圾桶。然后他走到小绿身旁坐下，看着他一言不发地阅读书籍，终究还是提出了这个好笑的问题。

　　这个答案他们其实都知道，只不过是表面不说，一个不想打破这恩爱的表面，妄想恢复，一个对此已经无所谓，只是冷漠地重复早就被用烂了的话语。

　　“公司要求加班，多留了我一会儿而已。”他甚至连一个微笑都没有施舍，不再同以前一样温柔的声音如此回复着他，如同对待一个普通朋友——甚至连普通朋友都说不上。

       然后蓝发青年就这么看着他起身打了个哈欠，似乎已经是无精打采：“十点多了，睡觉吧，我明天还要上班。”

　　

　　小绿和小蓝在旅游后最终选定了这个城市停下，虽然他们的钱足够他们安稳度过一生，但小绿还是在前几年坚持去找了一份工作，工资很高，但他很明显不是奔着这个去的，去找工作的真正原因……他们其实也都很清楚，只不过都没有说破罢了。

       然后他们没有再说话，小绿挑出睡衣去洗澡，小蓝则是呆在客厅里面看着厨房的方向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。

　　

　　十一点整，他们床头的灯准时熄灭。

　　小蓝看着背对他不知道是否睡去的那个人，原本硬扯出的笑容化为飞烟不知去向，他闭上了眼，半响出口破开了夜的寂静：“我爱你，小绿。”

　　他没有收到回答，只是听到了平稳的呼吸声。

　

　　蓝发的青年翻了个身，面对白色的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，他不知道这个怀着他所不知道想法的爱人是否睡着了，但总之，他没有睡着。人到老少睡眠，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才没有睡。

　　和以前完全不同啊，他想。

       以前他们是相拥而眠的，因为小蓝总是喜欢踢被子，绿发青年就喜欢搂着他睡，一来是避免像个小孩子一样踢被子感冒，二来是享受他所带来的温暖。不过近几年来这种模式便渐渐消失，小绿没有再主动过来索要拥抱，小蓝也没有再踢被子，他们老是背对着对方，就这么静静地等待日出的时候，重复又一天的生活。

　　他还记得他们刚刚宣布退出娱乐圈的时候，小绿说要带他去踏遍世界各地，于是他们去了伦敦，去了北京——

       他们确实走遍了各地，在将踏入五十的时候寻了这么一个温暖的城市安居。本来应该是相偕微笑度过余生的，可是他们却莫名其妙渐渐疏远。

　　小绿因为工作，早出晚归，他很少能见到他，即使见到了也是像这样同床异梦。小蓝每日都会在睡前说我爱你，一开始小绿还会笑着回应我也爱你，但逐渐他再也没有回应，侧躺在另一边，呼吸沉稳，像是睡着了。

　　

　　耳语亲昵已是从前。

　　

　　小蓝不想睡觉，他一点睡意都没有，他现在只想转过头去，大声问小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。如果他是以前的那个小蓝，他想自己会这么做的，但他不是。小蓝已经四十九岁了，小绿也已经五十岁了，他们度过了那么长时间，到现在晚的时候要分开吗？

　　就这么过吧。

　　他是自欺欺人，想要维持相爱的假象，在今日碰见已为人妇的小亚麻时，听着她对自己和小绿爱情的羡慕和祝福，听着她说也想过上和他们一样的生活，甚至还笑着说我们很恩爱。实际上，他反倒是羡慕小亚麻的，有了孩子，家庭幸福，和她的爱人也过着很平常的生活。

　　

　　不像他和小绿。

　　

　　小绿是因为什么呢，他不知道，早些时候带他环游各地的是他，对他说我爱你的是他，主动和他疏远的也是他，早出晚归的也是他，他真的搞不懂这绿发的枕边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了。小绿是不是已经不喜欢我了呢，他是不是已经迫切地想要避开我了呢？

　

　　小蓝想，他们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。

       他想问天，天不回答他；他想问小绿，小绿也不回答他；他想问自己，可自己也根本没有答案。

　

　　没有泪，只有无尽的疑问。

　　他就这么胡思乱想着，等到了天亮。

　　他转个身，闭眸平躺在床上，听着身边人起床关掉了闹钟，然后关上门发出“砰”的一声，才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。他抱住了洁白的被子，将头埋进去不发一言。

　　
　　天亮了，小绿走了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小蓝生日那天，小绿没有回家。

　　
　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，只是看着桌子上点燃了蜡烛的生日蛋糕发呆，小蓝想起了小绿这次用的理由，似乎还是公司要求加班。那声音冷淡，不带多余感情，从冰冷的电话中传递到他耳内，似乎要将他给冻成冰。

　　小蓝有点想笑，这个理由他用了多少次了，居然还没有用烂吗？

       也是，如果不是他一次次固执地相信，也许他会换个更能让人信服的理由，可是他不需要理由，他只需要他回来。

　　现在是十二点整，他的生日在时间的缓缓流逝中跑过了。

　　
　　那蛋糕他一点没动，完完整整，他突然没有了胃口，于是他将蛋糕扔进了垃圾桶，同之前倒掉的饭菜混在一起。小蓝蹲下来看着垃圾桶呆了好一会儿，然后想起自己似乎应该睡觉了。

　　他躺在床上，身旁本该是小绿躺着的这个地方，如今没有人，于是他毫无顾忌地伸开四肢霸占了整个床。他想起小绿，小蓝想，小绿会在外面有喜欢的女孩子吗？小绿如今五十多岁了，可是他还是长得很好看，像个三四十岁的青年一样，比起曾经还更令人喜欢令人依赖。

　　

　　不像他，都老了。

　　

　　小蓝睡不着，他爬了起来，打开了电视。他们所拍的《小绿和小蓝》还是被大家所喜欢着，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也还是有人看。

       他看着电视上曾经的自己和小绿演绎的那些故事，突然有些茫然，这些故事是他演的吗？他想是的。于是他按下了暂停减，走上前碰触电视上温和笑着的那个绿发青年。

　　我还是爱他，小蓝想。

　　可是他好像不爱我了。

　　

　　小蓝感觉眼角似乎有什么东西滑了下来，沾在衣服上有些湿，他伸出手去擦了擦，才发现是眼泪。他用纸巾连忙抹去，却还是阻止不了泪水在黑夜中无声地流落。

　　
　　都是五十岁的人了，怎么还这么爱哭，他自嘲地想。

　　

　　今天是新年。

　　路上的人们都洋溢着幸福的神情，兴许是能和家人在一起了让他们很开心，小蓝刚刚踏出医院大门，跟随在他们之间，看着他们的笑容莫名有些羡慕。他拿出手机，犹豫地下敲上几个字，似乎是嘲笑般地笑了下，将有些旧了的手机收了起来。

　　

　　『公司有事，我就不回来了。』

　

　　『……我知道了。』

　　这个理由都听了无数回了，也不见有点新意。

　　
　　他苦笑一声，突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涌上喉咙，迫使他拿出纸巾匆忙捂住口，然后便是让人为之侧目的咳声，大得令人心疼。咳了好一会儿，他才拿开捂在口上的纸巾，看着白纸中显目的红色有些出神。

　　前几个星期便开始出现了这种现象，一开始他并没有把它当回事，小绿也经常不在，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关心他，如果是曾经……听到小蓝大声咳嗽他早就拖着人去医院了，可惜现在不是曾经。最近他咳血越来越严重， 是实在受不住了，才来到了医院检查。

　　检查的结果，可不怎么好啊……

    　他拿出折在大衣中的白色纸张，看着上面的黑字出神。医生建议他住院，但是他拒绝了，他想，反正都已经这么老了，需要他的人也没有了，死了就死了吧。家人早就已经在时间长河中消逝，而爱人小绿……他没有再想下去，沉默地将白纸撕掉，扔进了垃圾桶。

　　

　　小蓝抬头看着人们所燃放的烟火，站了很久，才想起要回家。他会回到家中，对着黑暗而沉寂的房间，又一次自欺欺人地笑着说‘我回来了’。

　

　　灿烂的烟火中，白色报告单上的癌症晚期四字，极其显目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小蓝没有对小绿谈起这件事，他们还是像平常那样，小绿早出晚归，他默默等在家里，偶尔出去散散步，一切都似乎没什么变化，只是垃圾桶的纸巾增多了些，小蓝原本戴在手指上的婚戒，被摘下来串成项链，戴在他的脖子上。

　　
　　小蓝每日看着似乎忙忙碌碌丝毫没有时间的小绿，很想问问他是否关心过自己一分，如果关心过为什么又没有看出来他现在的惨境。但他没有这么做，他甚至立好了遗嘱，就这么静静地等待死亡。

　　

　　越是春暖花开日，他的时日越少，咳出的鲜血和逐渐败坏的身体都在告诉他，他快要坚持不住了。

       小绿依旧没有过问他的病情，兴许是他越来越少回家，有时候甚至长达一个星期未归，小蓝也没有去问他为什么，他不想再听到‘公司有事’这样拙劣的谎言。

　　

　　我还是爱你，你呢？

　　

　　今天晚上，小绿难得回家，他和小蓝共用晚餐，然后两双眼睛盯着电视，谁都没有说话。

　　“我这次可能无法请客了。”小蓝突然这么说，这句奇怪的话并没有让小绿问出话，他只是疑惑地看了小蓝一眼，然后继续看向电视。他不知道该怎么问，对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，于是他就保持着这么僵硬的姿势，连应付性的温和微笑都未给予。

　　十二点整的时候，他们的床头灯熄灭，他们还是互相背对着对方而眠。今天的夜晚特 别黑，小蓝莫名这么觉得，他看着白色的，冷冰冰的墙，又一次吐出日常说的那句‘我爱你’。

       小绿也是又一次没有回答，空气中只有他的呼吸缓慢而平稳地浮动，他像是睡着了，但小蓝知道他没有。

　　

　　“你听见了吗，小绿？“

　　他如此问。

　　

　　“……嗯。”

　　

　　他如此答。

　　他们没有再说话，在沉寂中悄然睡去。

　　
　　天亮的时候，六点的闹钟准时响起，小绿按时起身穿好了衣服正准备离开家门，突然觉得哪里不对。小蓝这个时候应该起床了，他想，于是他返回去打开房门，摇了摇他对方却没有反应，指尖触碰到冰凉，冷意直达他的心脏。

　　他愣了愣，伸手去探小蓝的鼻息。

　　已经没有了，什么都没有了。

　　

　　他呆在原地呆了很久很久，好半天才拿起手机，打通了电话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小蓝死了。

　　

　　小绿和公司请了假，收拾小蓝的东西，因为小绿平常工作勤任务也超额完成，公司很愉快地答应了。小绿打开小蓝的抽屉，那里还放着医院的报告单，他打开看着上面的字很久，垂下了眼眸。他从来不知道小蓝得了癌症，或者说他早有预感，但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。

　　他们的床头还放着凉了的早餐，那似乎是在他还没起床的时候做的，估计是小蓝知道自己要离开这个世界，还想为他做点什么。小绿这么想着，握紧了手中的戒指，他很想问问小蓝为什么不告诉他癌症晚期的事情。

       但是他都不在了，问了又有谁回答？

　　

　　他手里拿着小蓝的遗书，这封所谓的遗书和以前演戏那样，连格式都不对。而上面的内容倒是和曾经没有什么变化，字体反倒是成熟了些。

　　『我将我的所有财产留给小绿』

　　小绿看着着白纸黑字看了好半天，他莫名其妙地觉得心脏很痛。为什么会痛呢，他想，他对小蓝的感情不是早就淡了吗？从几年前开始，失去了那种爱意和依赖后，不就代表了他不再爱那个人了吗，为什么心脏会痛呢？

　　他沉默了很久，将遗书撕成碎片。

　　小蓝葬礼那天，他没有去，而是呆在家里一遍遍回放他们所演过的戏，就算闹钟响起喊他去睡觉都没有睡。

　　

　　接下来几天，他晚出早归。

　　

　　小绿莫名其妙染上了一种习惯，那就是回家的时候对着黑暗而沉寂的房间说一声，‘我回来了’。

       奇怪，他明明很清楚家里是没有人的，他明明很清楚自己是不会收到回应的，但他还是这么做了，也不知道是在幻想什么——

       就像以前的小蓝。

　　他总是走到电视机前，握紧手中的戒指，看着他们演过的一幕幕戏。背包侠篇，机器人篇，魔王篇，回忆篇……他回放了一遍又一遍，特别是小蓝表白的那几段，几乎从未停止过播放。

　　“我喜欢你。”电视中的小蓝说。

　　

　　他茫然地看着，他想，为什么他以为忘记了的一切，此刻都记起来了呢？

　　

　　他一直觉得自己不再爱那个蓝发的青年，因为曾经那般相依相偎的时光已经过去，他甚至频繁离家编制了自己都不信的谎言。生活从奔波突到平静，他便以为他已经不爱小蓝了，甚至为此慌张，为此离家，直到那个人已经不在了，他已经再也不会在黑暗的晚上，侧躺在他的身边，用从未变过的清澈声音说‘我爱你’这三个字了。

　　他还记得曾经小蓝和他确认在一起的时候，还是小蓝表的白，他站在花树下，红着脸说我喜欢你，然后他笑了，凑过去亲吻他的额头说我爱你，然后看着炸毛的蓝发青年愉悦欢笑。

　　
　　他还记得他和小蓝宣布退出娱乐圈的时候，小蓝站在台上一本正经地说他喜欢自己，他说要和他永远在一起的时候，所有人都祝福他们。然后他们在众人或是祝福或是遗憾的声音中，周游世界，相互依偎，然后寻了这个温暖的城市定居。

　　
　　他还记得他第一次回到这个真正意义上的家时，小蓝听到他说我回来了，想都没想就蹦出来笑着说欢迎回来，还不小心被地上的东西绊倒。然后他笑小蓝都是多大的人了，怎么还是这么莽撞，然后在蓝发青年赌气的时候宠溺地说——

　　“我还是喜欢你。”

　　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？

　

　　是因为他的误解，是因为他的慌张，是因为他的逃避。

　　他突然很想哭，于是他将自己的头埋在胳膊里面，哭声回荡在小小的房间中，那檀木桌上还摆着小蓝书写的‘我喜欢你，我爱你’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写的几个字。

　　原来爱意，从来没有消失过。

　　
　　它只是，姗姗来迟。